录入日期:2016-8-6 整理: 中华时代环球网名人字画 文章来源:网络转载
波兰艺术家佐菲亚·莱德(Zofia Rydet)的《社会学记录》
艺术市场的相当部分受制于富裕收藏家的欲望,纽约曼哈顿的新博物馆日前举办的展览呈现了另一类“收藏者”:他们的藏品各不相同,独具特色,一些难以估价,另一些毫无价值。他们的藏品从泰迪熊照片到彩色小石头不一而足,甚至包括日常生活用品,乃至被人丢弃的垃圾。
这场名为“保存者”(Keeper)的展览始于7月20日。4000多件展品填满了3个楼层的展厅,诉说着20多位收藏家的心声,也展现人类的收集行为如何呈现了爱、失落、时间,以及生活中不可预知的种种。
记录历史
加拿大当代艺术家叶德莎·韩德尔斯(Ydessa Hendeles)收集了3000张泰迪熊的照片。这些照片密密麻麻布满了展厅墙壁,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。其中包括名人和泰迪的合影(例如秀兰·邓波儿、猫王等),作为班级、球队、乐队、军队吉祥物的泰迪熊,放置在婴儿推车、玩具车、雪橇车、儿童病床上的泰迪熊,甚至还有泰迪熊模样的成人用品。
叶德莎·韩德尔斯收集了3000张泰迪熊照片
大部分照片是家庭相册中小孩和泰迪熊的合影,还有一些特别的古董泰迪熊,例如一张1913年制作的泰迪熊,这是为了纪念泰坦尼克号死者而制作的特别版。
事实上,泰迪熊这种填充玩具似乎在人类历史上一直扮演充满同情心的角色,它既是童心未泯的符号,也是逝去童年的遗物。
值得一提的是,艺术家本人是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幸存者,在她收集的照片中,一些展现了纳粹军官的面容,还有一些是后来在大屠杀中去世的孩童。事实上,不仅是这部分和战争休戚相关的影像,每一张照片表面上呈现的是泰迪熊的历史变迁,背后都诉说着时间流转和生命脆弱。
有些时候,我们会因为害怕失去,而执着守护那些有形物品,赋予平凡事物以特别价值。一些人倾向于通过收集行为来记录创伤经历,在本次展览中,多位收藏者涉及了大屠杀的经验。
克斌年·艾格纳(Korbinian Aigner)是一位德国天主教牧师,也是反法西斯活动家。受困于达豪集中营期间,他的工作是种植果树。本次展览中有900幅水果静物油画作品,这是他在集中营的6年时间里保持理智的方式。
汉尼罗·巴伦(Hannelore Baron)大杂烩一般的雕塑以木板、个人物品和其他垃圾为材料,反映了他在希特勒掌权期间的童年记忆,在巴伦全家人逃离德国之前,他们在当地的纺织厂被摧毁,他们的家被洗劫一空。
展览还包括一系列记录集中营暴行的素描作品,瘦弱的囚犯被送往毒气室、男人像猪猡一样被烈火灼烧。我们并不知道这些素描的创作者是谁,但是缺乏色彩但又细致入微的描绘,令人相信这是出自集中营的图像。
凡达·维埃拉-舒米特的50万张素描
另有一个系列是根据想象中的恐怖图像所描绘的画面,包括凡达·维埃拉-舒米特(Vanda Vieira-Schmidt)的50万张素描,这些图纸被高高叠起,形成了巨大的纸堆。艺术家相信恶魔入侵了地球,而他的艺术创作可以保护世界免受黑暗势力的侵扰,他如同强迫症一般无法停止素描,一天甚至可以画下几百张图像。他的“世界拯救计划”始于1995年,而今这些图像依然在柏林一家护理院中持续诞生。
阿瑟·毕思坡·多罗萨里奥用各种废旧材料制作雕塑作品
巴西艺术家阿瑟·毕思坡·多罗萨里奥(Arthur Bispo do Rosário)同样于1938年被一家精神病院收治,他在医院中用各种废旧材料制作雕塑作品,包括被丢弃的衣物、破旧的挂毯。阿瑟自称受到了耶稣基督的启示,他受命收集各类他认为值得保存的物品。
逃离时间
一些现当代艺术家喜欢从生活日常中寻获诗意,并将之体现在作品之中。然而,这番以日常物件打点的诗意,是否能够被观众所认可和欣赏,是又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。收藏之于现代艺术,是诗意的灵光乍现,也是梦想家的强迫式行为。1920年代,安德烈·布列东(André Breton)和超现实主义同伴在巴黎跳蚤市场漫游,寻找那些能与他们对话的物品,通过拟人化的方式,揭秘一份无法言说的渴望。“在别处寻不着的物品,”布列东这样解释他的收藏趣味,“老式的、破碎的、无用的,几乎是不可理解的,甚至是有害的……”
吸引超现实主义者眼球的,是那些独特的东西:奇形怪状的勺子、手套、旧书。利用这些收集的旧物,艺术家组成了梦幻般的图像。胡安·米罗在1936年有一件作品,由一个毛绒鹦鹉、一条长筒袜、一张旧地图、一个漂浮球、一个圆顶礼帽组成。
美国人对于收藏有特殊的癖好,也与它是消费经济巨鳄脱不开干系。物之国也是收藏家的乐园。纽约人约瑟夫·康奈尔(Joseph Cornell)是又一位超现实主义的收藏家。他时常在市场和商店间漫游,寻找老旧、奇特、令人回味的物品,并将之作为艺术创作的素材。这种对于老旧与杂乱的激情,被一代代“艺术家-收藏家”继承和发扬。
劳申伯格的拼贴作品
罗伯特·劳申伯格大展于今年在北京尤伦斯艺术中心举行,有媒体直截了当地称其为“用垃圾创作的同性恋艺术家”。事实上,他早在1980年代就曾经来中国举办个人展览,当时,他的创作给中国当代艺术界形成了剧烈的冲击。劳申伯格收集被时光所抛弃的美国旧物,包括山羊标本、老旧台灯、发黄的报纸,通过艺术家的奇妙组合,讲述一曲爱与死的史诗。
威尔逊·本特利发现每一片雪花都如此不同
法国理论家洛瓦·凯洛斯(Roger Caillois)喜欢收集五彩的石头,威尔逊·本特利(Wilson Bentley)拍摄了大量雪花的显微照片,最后发现每一片雪花都如此不同。弗拉基米尔·纳博科夫(Vladimir Nabokov)画了很多鳞翅目昆虫的素描,名为《关于翅膀进化的笔记》。
纳博科夫自7岁起便对蝴蝶情有独钟,他一生总共发现了近20种新种类的蝴蝶。在他的回忆录《说吧,记忆》中,纳博科夫认为这种痴迷既是“心魔”,又是十足快乐的源泉。
“我承认我不信任时间”,他写道,“没有时间意识的最大乐趣……是当我站在稀有的蝴蝶和它们用做食物的植物之间时所体会到的。这是狂喜,而在狂喜后面的是别的什么,难以说清楚。就像是涌进了我所爱的一切东西的片刻的真空,一种和太阳及岩石的一体感,一阵对有关的不论什么人的感激而生的激动……”
短短数句,纳博科夫阐释了激励所有收藏者的内心冲动:激情、奉献,以及通过一种有组织的体系来逃避时间之流逝的企图。
亨德里克·奥尔森的《一些男女同性恋艺术家或是与同性恋文化相关的艺术家,1300-1870》
当然,并非所有收藏者都如此井井有条,名为“保存者”的展览实际上是一曲关于“囤积者”的颂歌,但并非我们平时所见的那种充斥于屋内的杂乱无章。
策展人用一种整齐排列的方式,隐藏了凌乱的现实。然而,它唤起了我们的囤积本能——保存具有情感价值的物件,反映特定时期我们观看世界的方式,以及,我们如何消化历史的悲剧,应对生命中个人的失去。
大竹伸朗的剪贴簿